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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亦然就把电话打到了自家妈妈那儿：“妈妈，帮我查一个人呗。”
宋亦然妈妈正开着电视听小曲儿，懒得理她，敷衍地说：“嗯，谁？”
“王旭，现在应该是做会计。我有点事想要找他捋一捋。”
自家女儿这说话的口气太熟悉，一瞬间想起当时被扫地出门的黄总，宋家妈妈立刻挺直了背部坐起来：“你又被怎么了？”
“不是我，阮夕暮以前和他有点故事，我听了还挺不爽的。”宋亦然语气漫不经心，但终归是有狠意在：“谢谢亲爱的妈咪，这次可能又要用你的人脉了，木啊。”
她转头，看到房间的那一隅门开了一个小口，赶紧收起了电话。阮夕暮揉着眼睛慢慢走出来，听到宋亦然热情又亲切地问：“夕暮，醒了啊？要不我们今天出去玩吧。”
厨房有粥有豆腐花，全看大小姐今天的心意。
“可以啊。”阮夕暮打了个哈欠：“去看电影吧，等会儿逛街。”
“不是吧，又把我当苦力？”冯昧早早起来坐在沙发前喝茶，这会儿听到今天的安排叫苦不迭：“大小姐们，每次你们逛街让我拎衣服提包，累死了。”
“所以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一般不去逛街。”宋亦然微笑着转头，给出了正解。
冯昧自认倒霉，拿着车钥匙下了楼。宋亦然和阮夕暮今天懒得化妆，随便拿了件便服就换好下楼了。两个人聚在后座选电影的场次，冯昧从后视镜里看她们：“安全带。”
俩姑娘低头又是摸索半天。昨天下了一夜的雪，路边依稀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车前厚厚的积雪慢慢落下来。车里收音机调到熟悉的电台，主持人温和的语调卷卷袭来，带着冬日残余的一些暖意：“在路途上想起爱来。觉得最好的爱是两个人彼此做个伴。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
“而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并排在一起，看看这落寞的人间……”
温柔治愈。宋亦然扭头，阮夕暮正对着窗玻璃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她突然把窗打开，对着路边的行人大吼：“早上好！祝你开心！！”
路人吓得停在原地不动，还以为她脑子有点问题。冯昧架不住他一路上丢人，赶紧把车窗摇了起来。阮夕暮慢慢把脑袋缩回去，凉意很快被车内的暖意全面覆盖。她脸上的笑忽而阳光起来，宋亦然知道她这会儿是真的没事了。
宋亦然轻轻盖上她的手，只说：“嗯，你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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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阮夕暮的兴致特别高涨，连宋亦然都差不多只是一个陪衬。
“阮小姐你满意了没有？”冯昧手里提着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个包，落在她们后面一大截。从早上到现在负重逛街，他累得停下来喘气，冲前面两个人大吼一句。
阮夕暮压根没听见，这会儿又要冲进一家店，宋亦然赶紧拉住她：“差不多得了。”
宋亦然脚上的高跟鞋已经换成刚刚新买的运动鞋，脚后跟磨破皮的地方贴了创口贴。亦然翻找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马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准备一下去看电影了。冯大少爷——”她扭头看着冯昧：“你去把东西放到车上吧，我们先去拿电影票。”
商场去年翻了新，有很多地方她们都还不太熟悉。宋亦然拉着阮夕暮一边打开地图，拿着手机前后左右乱转了一圈，点点旁边的人：“算了，你看吧，等会儿我又带错路。”
——这里需要着重介绍一下。
宋亦然，高级路痴。
智商情商常年双重在线，但是上帝往往都是公平的，老天爷在造人的时候明显忘了给她的方向感分一杯羹。小时候奶奶家小区那块儿特别大，宋亦然在小区里走着走着就找不到花园在哪里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最后还是院里的熟人送她回去的。
上大学的时候，异国他乡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宋亦然又是那不认路的性儿，去哪里都需要靠导航领着。
这个商场高中那会儿她就经常来，总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地方，环环绕地找不到出口，好几次差点急哭。早些年出门都靠冯昧和阮夕暮带路，后来出国被迫自立门户，导航用起来溜得要死，刚刚调出导航几乎是条件反射，拿出来才想到阮夕暮今天也在，没这必要。
“笨。”阮夕暮瞄了一眼导航就放回了宋亦然的口袋里。
宋亦然突然喜欢起这有依有靠的感觉。
“阮夕暮……”宋亦然在后面慢慢走，一只手拉着阮夕暮的袖子。阮夕暮脚步慢下来，扭头看自己身后磨磨唧唧的女孩：“干嘛？快走啊，等会儿来不及买吃的了。”
宋亦然把矫情的话都咽回肚里，默默跟上。冯昧打电话过来问两位女士要喝什么饮料，宋亦然拿出钱包在爆米花面前站定，一边递钱一边拍拍阮夕暮的肩，口型：“喝什么？”
“焦糖奶茶超大杯加珍珠加西米露加椰果常温三分糖。”
“再给我一个冰激凌，我要彩虹球的，谢谢啊。”说完又扭头和面前的工作人员说。
宋亦然把冗长的一句话复述了一遍，加了一杯普通的珍珠奶茶。两个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冯昧，阮夕暮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冰激凌，又递到宋亦然的嘴边。她看着宋亦然低下头去咬着冰激凌，突然开口：“老宋，我好想谈恋爱啊。”
“为啥啊？”宋亦然不解，“你不是就想一直当一个新时代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吗？”
“没什么，一天到晚当你和老冯的电灯泡，腻了吧。”她撑着下巴冲宋亦然笑，“身边有没有好男人，介绍一下呗？”
“看吧。”宋亦然又咬了一口冰激凌，嘴里的说辞含糊不清。她突然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有目标了？说吧，看中谁了？”
“凌淆。”阮夕暮话说的非常轻，宋亦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她余光看见冯昧从转角走过来，赶紧把嘴里的话题给掐了。三个人齐齐走进电影院，冯昧问前台要了两条毯子放在旁边，手里犀利索罗地把两根吸管都插进去，像个随行助理一样跟在后面。
电影院灯光慢慢散尽，大屏幕慢慢闪过绿色的光，开头就是一片轰烈开来的声音。
今天选的是一部谍战片，圈里这两年红起来的林导新拍的作品，今天是首映。
宋亦然爱好文艺小清新，平常不爱看这种片子，但是阮夕暮就特别喜欢这些紧张、震撼的东西。今天本来就是为了陪阮夕暮出来玩，这会儿索性遂了她的愿。
影片开场先是模拟了从瞄准镜里面看到的画面。目标中的男子上身还是洁白未染的白衬衫，下半身裤子已经破了好几个洞。他突然转过头来，二十米以外的距离还是好像已经看到了躲在草堆里的狙击手，缓缓抬起了手。
画面一转，已经是在审讯室里面。镜头摆在很远的地方，看不清详情，只能看到男子还穿着先前那件白衬衫，这会儿洁白的衣体已经沾上了血迹。男子疲惫不堪地低着头，面前穿着军装的人突然把帽子摔到地上，男子耷拉着的眼睛抬了起来。
“姓名。”
“黎巡。”坐在位子上的审讯员手里拿着笔飞速记着。
“那天为什么出现在路南山上？”
名叫黎巡的男子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嘴里念着:“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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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感觉咋样啊，小美女。”宋亦然把手勾上阮夕暮的肩，整个人像无骨一样拖着往前走。她跌跌撞撞，突然砰地撞上了人。那人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宋亦然一改刚才的慵懒，立马蹲上去捡起手机，嘴里不住说着道歉的话。对面人带着黑色的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接过手机连一句没事都没说就走了。
“你当心点。”阮夕暮皱了皱眉，拉住宋亦然的手：“这电影带劲儿啊，他把眼镜脱下来的那段，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以为他是碟中碟中谍，没想到他是碟中碟中谍中谍，刺激。”
“对对对对对，说“你错了”的时候那个挑眉帅死了。”宋亦然还沉浸在刚刚的电影里，常见地犯起了花痴。冯昧见怪不怪又懒得听两个女孩在这儿激动得要死，自己到前面去发动了车。
与八卦有关的话题与冯昧无关是一个约定俗成的事情。两个人一上车就拿出微信聊了起来，先是宋亦然把凌淆的微信推给阮夕暮——凌淆二十二岁左右的样子，打着勤工俭学的旗号一直在外面给人做家教，宋亦然领居家的小孩子就是他带的课。那个时候阿姨怕这个老师不尽责，委托她去盯过两节课，点了外卖吃中饭转钱的事情才加上的微信，其实也没有什么联系。
自称帅哥探测器阮夕暮这会儿发起信息来念叨：「好后悔，要不是那天懒得去让你作代表，我就不会错过小哥哥的微信了。」
「隔壁阿姨怎么也不给我们看一下家教照片啥的，这样我不好判断啊。」
宋亦然直接无语：「隔壁阿姨也不想啊，人还一直担心小姑娘上课只盯着脸不看卷子呢。」
「你加微信啊，和人家聊去，和我在这里说没用啊。」
「我可不敢！/哭/哭」
「那你想怎么办？你不主动一下连机会都没有啊！」
「要不下次他来给西西上课的时候我画个美美的妆去电梯和他偶遇争取把他迷倒？/害羞」
「做你的美梦吧姐姐。快点啊——」
这条消息之后阮夕暮沉寂了很久没有回。宋亦然以为她终于狠下心去勾搭小哥哥了，心里闪过一丝欣慰，转头打开了其他的app继续消磨时间。过了一会儿，消息提示再次弹出来，宋亦然点开，是一张截屏。
图片里的男子带着和刚刚如出一辙的鸭舌帽和口罩，只是从另一个角度拍出来，显然是易城那张帅得有些过分的脸。
「中奖了，你刚刚撞到的人是易城。」
宋亦然一想起今天既没化妆也没打扮就被前男友看了个正着，眉毛突突起跳。她还没来得及回消息，那边手速惊人的阮夕暮又开始发消息：「宝贝，你用的那款手机换代言了，变成他了。」
「我刚刚在他的微博上刷到图片，还挺帅的。」
……？这个是什么神仙运气？连宋亦然都不敢相信这些都只是巧合。
「夕暮，告诉你一个更爆炸性的事情。」
「我今天戴的这个耳夹就是当时他送我的，我觉得特好看经常带的，刚刚……可能被发现了。」
……？阮夕暮觉得宋亦然对待前任的态度有点该死的含糊。
「你还用着他送你的东西？」
「不是，我只是一视同仁地用着，但是紫色的耳夹比较少，今天配衣服特地用的。」
……？难为你用心良苦了。
天天写方案的两个人打起字来手速快的不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连含糊的表情包都没有。后座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前面的冯昧觉得自己要被吵出耳鸣了：“大少奶奶们，你们坐那么近干嘛非得用手机聊天呢？你们的提示音快要把我震聋了。”
“忍着。”阮夕暮手里一边啪啪啪打字：「你不会还喜欢易城吧？」
「我觉得他可能还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