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谓法律

五花肉鉴赏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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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没有休庭的间歇,在卡尔达克和索别斯基被送走之后,审判官马上变提审了第二名嫌犯。“雷洛中尉。您可能需要暂时性的离开陪审席了。我们还扣押了你的动力装甲存储器,希望你能谅解。”

    “呃……没问题。”

    “铃木准尉,请你暂代本庭陪审官。”

    被点名的铃木疑惑地看看自己的长官,又看了看审判长,她有些为难“审判长,您确定我符合陪审资质吗?”

    “当然,你是完全义务公民,是参谋联席会委员。陪审是你的权力也是基本义务。”

    铃木又问道“我不用避嫌吗?”

    “当然不用。”

    失去了所有理由的枝子,只得担起这份责任。毕竟,在参谋联席会的字典里,义务,就代表着不容拒绝。

    “抱歉打扰一下,我说,咱们能在确保有序的情况下稍稍提高一点效率吗?我的意思是,这儿现在有点排队了……”

    法庭人员这时才注意到,中尉正站在被告席上,挡住了真正的被告士兵——艾斯·S·瑞克下士。”

    “请不要站在被告席。”审判长难得地笑了“难道你也有什么需要被审判的过失吗?”

    “当然没有。”

    直到他坐回旁观席,审判长才正式宣布开庭:

    “被告士兵,骑兵下士艾斯?S·瑞克,本庭收到米伦达尔战区宪兵委员会的检诉,你被控触犯《空间防卫军军事管理法》第17条,涉嫌逃避战斗职责罪。”

    “另,本庭收到米伦达尔战区宪兵委员会检诉,指控先遣兵下士汤姆·吉金斯,先遣兵准士官李怀于希尔特星港的战斗中,脱离班组,涉嫌逃避战斗职责罪。”

    “审判长,检控官请求询问被告士兵。”

    “允许询问。”

    鲁登道夫上尉问道“被告士兵,影像资料显示。你在回声山脉的战斗中,于接敌后带领班组集体脱离战斗,随后又脱离了班组”

    “据查,你的战斗记录影像显示,你在回声山脉的交战中脱离班组,且在此后,你的记录仪曾在一段时间内处于关闭状态。请问你是出于何种目的选择脱离战斗,又为何在脱离战斗之后脱离了自己的班组。”

    “检控官,相信影像资料可以说明,在此前的战斗中,我和我所在班组接敌距离较近,且敌军瞬时火力凶猛。恐惧心理导致我误判了战场形势,提前脱离了战斗。”

    “也就是说,你脱离战斗的动机,并非主观故意,而是认知过失?”

    “是的,检控官。而在此后逃避行为,正是我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或许……我是说可能会带来严重的……无法弥补的错误呃……我是搓无法弥补的……的……”艾斯的语速很快,连续几次说错了单词。

    “被告士兵不要着急,法庭会给予你最公正的判决。”审判长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我想,你想表达的是,可能会给战役进程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对吗?”

    “是的长官,我是说……审判长。”

    艾斯的紧张情有可原,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正常人,在他正式步入社会之前的二十年里,是很少有机会接触到法庭的。对于这样的人而言,被告席永远是一个令他惊恐失措的地方。他永远都会习惯,也永远都不想去习惯被审判的感觉。

    “被告士兵,以你的说法,逃避战斗职责的行为,是出于对过失责任的恐惧。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的逃避,是出于主观故意。”

    “我……”

    “被告士兵请注意,你在法庭的发言具有相应的法律效力。”监审官适时打断了对话“也请检控官注意,不要向被告士兵询问具有明显倾向性或是诱导性的问题。”

    “抱歉。”鲁登道夫上尉起低头致歉后,转向审判长“审判长,询问完……”

    “请等等,长官,等等。”艾斯突然叫住了鲁登道夫,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的话来“我承认,我承认我的逃避行为源于主观故意。”

    “被告士兵!”哈特曼士官长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人,他问艾斯“你知道你的话意味着什么吗?你将面临的是长达五年刑期的指控。”

    “我明白长官,我是士官学校毕业的,我很清楚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但那是事实。”艾斯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一直很紧张,他畏惧法律,畏惧司法人员,但当他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他开始感到轻松与自然,绝非是放弃后的释然,那是一种唯有诚实才能赋予的无愧与坦荡。

    “陪审官?”审判长善意的提醒了铃木准尉“你忘了向被告士兵申明他的司法权力。”

    枝子如梦方觉“士兵昂·索罗斯基,我是本庭陪审官、先遣兵准尉铃木枝子。我现在以陪审官的名义向你通告你所拥有的司法权力:你面前的电脑中存储着联邦及防卫军的所有法律条款及适用范围,你可以随时查阅用于自辩。也可以随时向本庭监审官寻求法律援助。此外,你也有权申请由证人为你进行政辩。”

    跟着记忆中雷洛中尉的说辞,让枝子有些接不上自己的话,于是她停下来整理了一番语言“审判长,据影像资料显示,三名被告士兵曾一同加入了空间防卫军117师参谋部直属先遣兵部队的战斗序列中,且有两名被告士兵在战斗中阵亡。我代表参谋联席会,以本庭陪审官的名义向法庭提议,由该单位指挥官兰斯·F·雷洛中尉出庭举证。”

    “提议通过,兰斯·弗兰克·雷洛中尉,请到证人席就坐举证。”

    中尉站在证人席上向在座的各位点头致意“审判长、检控官、监审官、陪审官,以及被告士兵,我是证人先遣兵中尉兰斯·弗兰克·雷洛,以下为我所提供的证词:

    我是在米伦达尔城郊遇见被告士兵瑞克下士的,影像资料可以证明,在被告士兵主动与我接触之前,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可以相信,假设不存在被告士兵主动与我接触的情节,我们将难以寻找到他的踪迹。

    他完全有条件,也有可能在战役结束之后,逃亡到德雷克港或是霍斯特星系,远离联邦的行政管辖区,继续正常的生活。但是他没有、比他逃得更远的另外两名被告士兵也没有。

    他们主动与我接触,且放弃了我迫于形势,给出的逃亡机会。并在我表示要投入一场高强度战斗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个联邦战士的选择,哪怕结局是战死,或是回到军事法庭等待审判。他们选择冒着生命危险去履行他们层因各种可抗或不可抗因素所放弃的义务。且在战斗中做出了英勇的表现与崇高的牺牲。”

    “以上为我此次庭审的全部证词。我,防卫军中尉兰斯?F?雷洛,保证庭审证词、证据真实有效。此外,这三名士兵在获悉审判无法避免的情况下,毅然承起身为士兵的责任,并于战斗中做出了英勇的表现与崇高的牺牲。他们的行为不仅是忠诚与荣誉体现,更诠释了我们所捍卫的正统道义。我认为,我们的法律,不应仅仅只是管理约束公民与士兵行为的规范,也不应只是量定违法判决的准绳。

    它应该是对核心价值观的呈现延续,它更应该是联邦权力属于联邦公民的集中体现,它该做的绝不只是审判,更应该去鼓舞我们的人民。

    故此,我以参谋联席会参谋的名义向本庭陪审官、参谋联席会委员铃木枝子准尉提出——《关于撤销对艾斯?S?瑞奇下士及两名阵亡士官的检控要求的申请》。”

    “请求通过。”

    “感谢你的呈词,中尉。检控官鲁登道夫上尉,请对来自参谋联席会的检控建议作出表态。”

    “好的,审判长。我是本庭检控官、宪兵上尉施耐德·莱因哈特·鲁登道夫。现在宣读第七十七宪兵师检查团通知:今收到参谋联席会参谋兰斯?F?雷洛中尉发,主送第七十七宪兵师检查团,抄送第E7号军事法庭检控官的《关于撤销赫拉迪尔宪兵委员会第7451号检控的提议》。据宪兵委员会委员亨德勒?科赫上尉查证,提议所述证据属实,要求合理,遵照《军政府军事法令适用法》第256条,予与通过。我作为庭审检控官,向临时军事法庭发出通告,正式撤销对艾斯?瑞克下士、克拉克?古拉德中士及范米尔?赫里斯下士的检控。以上。”

    “本庭宣布最终判决,艾斯?瑞奇下士、汤姆·吉金斯下士及被告士兵李怀准士官无罪。”

    是的,法律绝不该是程序正义或实质正义的体现,他更该服务于授予权力的广大人民。

    在接下来的判决中,只有极少数的士兵被判重罪,军事法庭这一以严苛著称的司法机关在战场展示了它前所未有的宽容——事实上,大多被控士兵的违法行为都发生在“被违法”状态下,即非主观、非能动的违法行为,这类违法行为本身不具意识与行为行,也就是说,士兵合理合法的行为在客观环境、条件的改变下被赋予违法嫌疑。

    如果一名士兵因被敌军分割被迫离队,却在积极在积极战斗的情况下被判有罪,这是绝对无法理解和容忍的。这也正是陪审官和监审官存在的理由之一。

    但情况不总是这样,依然有人被判定重刑,例如现在正在接受审判的这位。

    嘉娜?克里斯蒂上士,一个从奥星军校士官学院毕业、履历优秀、拥有一副漂亮脸蛋的姑娘。

    她曾经领导过一个班组,担任过排技术参谋,参加过两次战役,就是这样一个科班出身、不该出现在军事法庭上的老兵,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将被处以死刑。

    她的部队和先遣排一样,甫一登录,便遭遇了顽强的抵抗,她像个英雄一样带领士兵们进攻,攻破了敌人的防线,却被赶来支援的敌军分割在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