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凌州城

痴梦三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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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州城,是一座千年古城,号称是赵国南部的第一大城市,其规模仅次于赵国的都城。

    秀美的凌江河自西而东从城中穿过,它不仅为城外送来了万亩良田,也为城内带来了船运和商业上的繁华。

    凌州城中有皇亲显贵、也有贩夫走卒,有豪杰侠客、也有黑帮混混,总之是一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

    刚一进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琳琅满目的店铺商贾以及挨肩擦背的人流,大街上有高举摇鼓的货郎,也有手拿旌旗的算命先生,有耍猴的、卖艺的,也有卖吃的、卖玩的,放眼望去是人来人往,极为的热闹!

    陈远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光是那座巨大的城门就已经让他很是新奇的看了好一阵子,此刻刚刚进了城,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又被身后的呼喝声给吓了一跳。

    那是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正在徐徐的开进城来,而在这支队伍的前面,还有五、六名家丁打扮的壮汉在大声的呵斥着路人,催促所有挡道的都要立即回避,谁要是让的慢了一点,还会被他们毫不客气的赏上一鞭子。

    被这群人簇拥着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这名男子胯下骑着白马,头上戴着银冠,身穿白袍,剑眉朗目,颇为的俊美,他的身材虽修长但却膀宽腰细,并不显得文弱。

    只见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掐于腰间,昂着头,嘴角微微向下,下巴则冲着天,眼睛始终望着远处,绝不愿意拿正眼看这些围观的老百姓,仿佛若是那样做了就是极大的失了身份。

    “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啊?”有人问。

    “还能是谁,蒋家的三公子呗。”回答的人鼻孔里哼着冷气,似乎对于今天的场面早已是司空见惯。

    “蒋家?哪个蒋家?”那人不甘心的又问。

    “就是当今兵部尚书蒋璨,他的大儿子如今是冀州刺史,二儿子是大理寺丞,这是他的三儿子蒋玄甫,如今赋闲在家,每日里不是外出打猎,就是与狐朋狗友鬼混,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公子。”

    “兵部尚书?难道就是那个…”问话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说。”旁边有人提醒道,“还是都少说两句吧,小心引火烧身!”

    所有人顿时都沉默了,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只是再望向这支招摇过市的队伍时,已经多了一些畏惧与厌弃。

    …

    进了城的陈远在一条小巷子里选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这家客栈并不算大,乃是用民舍草草改建而成,不知是不是客人稀少的缘故,店家极为的热情,还将最好的房间安排给了陈远,并且一再的告知他,店内是管一日两餐的。

    店家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伯,白发苍苍但却身板硬朗,陈远与他闲谈时假装随意的问道:“老伯,可知这城中有户姓沐的人家?”

    “沐?”老伯的耳朵已经不是那么好使,他又确认了一遍后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才回答道,“这沐姓在凌州城里可是大姓啊,恐怕得有个上千户吧,客官,您这是要找谁啊?”

    “沐静辰这个名字听说过吗?”

    “沐静辰?”老伯再次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微微歪着头,眼睛斜望着房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便于搜索这大半生的记忆,可惜,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小老儿已经久不出门,没听说过谁家的娃儿叫这么个名字,你这样,你呀再去外边打听打听,兴许别人能知道。”老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陈远并未死心,他又从怀中拿出了面人:“老伯,您知道这个是哪家卖的吗?”

    老伯接了过来,凑到眼前细看:“哦,面人啊!这东西城里到处都是,如今又是赛龙舟的时节,那捏面人的可就更多了。”

    “赛龙舟?”陈远眼前一亮。

    “怎么,客官不是来看赛龙舟的吗?”

    …

    每年的五月端午吃粽子、看龙舟,早已成为了凌州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巧合的是,陈远进城的第二天正是赛龙舟的日子。

    因为所住的客栈位于城北,而赛龙舟的凌江河却在城南,所以,第二天陈远起了个大早,和老伯说了一声自己并不在店中吃饭后,便急匆匆的出门而去了。

    清晨的太阳斜照着这座庞大的城池,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屋顶上、街道上,仿佛在预示着今天将会是一个极为热闹的一天。

    出了巷子,走到了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立刻就多了起来,而且大多数的人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

    陈远随着人流漫步而行,脑袋里想的却全都是沐静辰的模样。

    自从与沐静辰在地下暗河中被冲散,他并不知道沐静辰是否平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城中,望着这座沐静辰口中的城市,陈远的心中有着感慨、有着焦急,也有着惴惴不安。

    与沐静辰相处的那段日子,陈远始终没有想过去打听她的住处,因为他没有想到凌州城竟会如此的巨大,大到即使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也依然打听不到任何的信息。

    然而,即使是打听到了她的下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又该如何登门,毕竟自己和对方全无关系,既不是什么远亲,也不是对方父母认可的朋友,或许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她家的门外来回的徘徊,期待着能够与其偶遇。

    可是偶遇之后又该如何?陈远依然不知道。

    若仅仅只是打个招呼,随便的寒暄几句,然后便就此离开?如果真是那样,陈远的心中必定会有着百般的不舍!

    可是不走又能如何?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只怕是会被她的家人给轰出门来!

    五月的天气并不算热,但是陈远的后背却已出了汗,脑袋里仿佛有一群小人在相互混战,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道理,又各自有着各自的无奈,最终全都乱成了一团。

    …

    观看赛龙舟最热闹的位置还数城南的映雪桥上,据说在初冬时节,桥下的流水恰好可以倒映到远处被大雪覆盖的玉龙山,故而由此得名。

    当陈远走到映雪桥下时,桥上以及岸边已经聚满了人,甚至连那些柳树也没被放过。

    想要挤上桥去已经完全不可能,不过,陈远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地方,一个路边的面人小摊。

    因为是过节,所以摊主的生意格外的好,陈远等了近两刻钟才排到了摊主的面前,和所有人都不同的是,他并不是首先去挑选那些插满货架的面人,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个陈旧的“猴王”。

    摊主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看了看,并最终极为肯定的点点头:“不错,这是我捏的面人,你看这虎皮裙的手法,只有我面人王才能做得出来的,不过你这个年数似乎不短了,要不我给你捏个新的吧?”

    陈远笑着拒绝了,并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摊子上。

    挤出人群,陈远觉得自己距离那个小丫头又近了一些,他想象着,她当初是怎样的由此走过,又怎样的在摊位前逗留。

    站在桥下,陈远环望着四周,他发现桥边的一座高大酒楼位置绝佳,若是登楼远眺,定可将众多的观看龙舟者尽收眼底,或许,他就真的能从中找到那个身影。

    观雨楼是凌州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自然也非普通百姓可以随意的进入,今日的陈远因为换了件新添的圆领天青袍,看上去颇像一名闲游的膏粱子弟,所以迎客的小二马上以笑脸将他引入了店内。

    观雨楼共有五层,其中又以顶层的景色最美,一心寻人的陈远并不在意什么美景,也不在乎要花多少银子,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在掌柜面前丢下了一张银票。

    随着小二登上了五楼,这才发现这一层以柱为界共分为了八个雅间,相互之间又以竹帘简单分隔。

    陈远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了下来,小二正要张口询问要点什么酒菜,隔壁间里人影晃动,想来是也已坐上了人。

    陈远望了一眼窗外,觉得十分满意,转过头来笑着对小二说道:“在下是第一次来凌州城,也是第一次来你们的观雨楼,不知道该点什么,随意上些酒菜,也就是了。”

    “客官,我们这的松鼠鳜鱼可是远近闻名,这鱼啊外脆里嫩,酸甜可口,还伴有松红香味,所有来观雨楼的客人那是必点这道菜的!”小二口若悬河的介绍道。

    “行。”陈远点了点头。

    “小二,这边也要一道松鼠鳜鱼!”隔壁的雅间里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子声音。

    小二急忙响亮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冲陈远小声的炫耀道:“您看,小的没说错吧。”

    陈远笑了笑,又问道:“其他还有什么合适的酒菜,你也一并帮我点了吧。”

    “得嘞!”得到了客官的肯定,小二也格外的高兴,“我看您就一位,太多了也未必吃的完,这样吧,再来给您来个花炊鹌子、羊舌签、螃蟹酿橙、洗手蟹…”

    “等等,等等。”陈远听得有点头大,叫了停。

    “客官,还有凉菜没给您报呢。”小二露出一脸的委屈。

    “不用报了。”陈远摇了摇手,“你看着上就是。”

    “那酒…”

    “你也看着上。”

    终于打发走了小二,陈远松了口气,还未来得及向窗外望上一眼,隔壁又传来了那名女子的声音:“哼,被别人宰了,自己却还不知道,还真是个土老帽!”

    这句话显然是冲着他来的,但是陈远并不想和一个女子去做什么计较,所以没有搭话,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些攒动的人流。

    又过了一会,女子似乎显得格外生气:“也不知是在看窗外的景色,还是在看那些漂亮的小姐,小心把眼珠子都给望了出来!”

    陈远再也忍不住,轰隆一声站了起来,迈出了一只脚去,想了想,又收了回来,然后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以示表达自己的不屑!

    “哼!”女子毫不示弱,立刻原样奉还。

    “哼!!”陈远则提高了音量。

    “哼…咳咳…”女子也想增加气势,可惜却底气不足,败下了阵来,可是又不甘心就此认输,便改为了以口才压倒对方,“天下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